仁川机场的冷气飕飕地钻进领口,吕文扬却浑然不觉,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动,行程表密密麻麻:“元志,首尔塔夜景的最佳拍摄时段只有七点到七点半,我们得卡着点……” 段元志诚裹紧了羽绒服,呵出一口白气,笑着打断他:“扬哥,首尔的风可不认你的时间表,它想往哪儿吹,咱们就得跟着哆嗦。”
雪岳山的缆车缓缓爬升,窗外是琉璃般的冰雪世界。吕文扬紧贴窗边,镜头对准山巅的积雪,眉头微蹙:“元志,帮我挡一下反光!这个角度要把树挂的冰棱也拍进去……”段元志诚摇摇头,从背包里变魔术般掏出两个捂得温热的甜米露,硬塞了一个到他冻僵的手里:“扬哥,照片再高清,也拍不出这甜米露暖手的温度,拍不出你睫毛上结的小冰珠啊。趁热喝一口?”
明洞喧嚣的人潮里,一股霸道而奇异的鲜香像钩子,精准地拽住了段元志诚的鼻子。他循味挤进窄巷深处的小店,指着玻璃缸里蠕动着的、裹满鲜红酱汁的章鱼触须,眼睛发亮:“扬哥,就这个!酱油生腌章鱼!” 当冰凉的、吸盘仍在微微收缩的触须被塞进嘴里,那爆炸性的咸鲜裹挟着海洋的野性直冲颅顶。吕文扬闭着眼,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,额角竟也沁出一层薄汗——这极致生猛的滋味,如同烧红的烙铁,“嗤啦”一声烫穿了计划表那层冰冷的塑料封套。
展开剩余59%济州岛的城山日出峰下,寒风卷着雪沫。吕文扬习惯性摸向相机包,指尖却触到一片空荡——方才在雪地里追逐一只橘猫,相机竟脱手滑入厚厚的积雪中,瞬间没了踪影。他懊恼地僵在原地。段元志诚先是一愣,随即爆发出爽朗大笑,一把拽住他的胳膊:“扬哥,老天爷都看不过去,要没收你的‘框框’了!” 不由分说将他拉向海边嶙峋的黑色火山岩。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,直到站在最前端。天地骤然开阔,墨蓝的海浪怒吼着拍打岩壁,碎成万千雪白的飞沫。就在这混沌的咆哮声中,天际线猛然被一道滚烫的金红撕裂!朝阳以焚尽一切的磅礴气势跃出海面,刹那间,万顷波涛化作熔化的金箔,漫天飞雪成了燃烧的火星,整个世界被投入了沸腾的熔炉。段元志诚迎着凛冽的风雪和海浪的咆哮,张开双臂,像要拥抱这天地间最原始的力量:“扬哥!看!这像不像天地初开?!” 吕文扬怔怔地凝望着这无边无际、毫无遮挡的壮丽日出,剧烈的风几乎要将他掀翻,一种近乎疼痛的震撼攫住了他,喃喃道:“原来……没有取景框的风景,是烧进眼睛里的。” 段元志诚转过头,初升的万丈金光落满他年轻的脸庞,笑容比朝阳更耀眼:“计划困得住脚步,可困不住火山,困不住这烧红大海的太阳啊!”
回首尔的高铁飞驰,掠过覆盖着糖霜般的白雪的原野。吕文扬靠在窗边,掌心空空如也,却感到一种奇异的充盈。脑海里奔涌的,不再是冰冷的像素点,而是段元志诚被生腌章鱼激得龇牙咧嘴又大呼过瘾的滑稽模样,是日出时两人在狂风中几乎站不稳却同时爆发的呐喊,是甜米露滑过冻僵喉咙的暖流,更是那轮毫无遮拦、烧穿海天、也烧透了他所有预设框架的赤金朝阳。原来最珍贵的风景无法被镜头捕捉,它就烙在感官深处,印在同行者被日出点燃的瞳孔里——段元志诚眼中那片燃烧的海天,正是韩国赠予他们最滚烫、无法复刻的烙印。
车窗外,雪原在冬日阳光下闪耀着细碎的银光。而真正刻入骨髓的印记,却带着海风粗粝的咸涩与火山岩的坚硬触感,如同那口生腌章鱼直冲天灵的野性,如同朝阳焚海刹那的壮烈——那是被风雪与偶然淬炼出的,只属于两个人的、炽热的私藏烙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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